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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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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呼——”

赤司征臣前腳從主廳離開,冬花後腳就松下肩膀,微微低下頭躲過女仆們的視線範圍,毫不在意地對著赤司征十郎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。

“怎麽了?”赤司啞然失笑,“父親沒有那麽可怕吧?”

“沒有!我自己的問題,赤司先生是很好的長輩,”冬花咬了咬重音,繼而又微紅著臉,不好意思地伸手撓了撓臉頰,“是我太……大意了,做出了很失禮的舉動。”

赤司無可無不可地挑了挑眉尾,繼而拉起她的手:“要不要去看看琴房?”

“你之前用的嗎?”冬花跟著站起身子。

“算是,稍微修整了一下,”走上樓梯,赤司特意慢了半步,張開的右臂虛虛攔護在她身後,“你還要在家休息很長一段時間,無聊的話可以去那裏打發時間。”

冬花抿起嘴唇,扭頭看了他一眼,總覺得他的“稍微”……其實並沒有那麽“稍微”。

推開木門,明凈燦白的光瞬間照亮了視野,視線越過少年側開的身子,冬花微微睜大了眼睛。薄紗窗簾在順著窗縫漏進來的溫軟春風中繾綣地飄動,細小的灰塵像一株株星點,靜靜地漂浮在空中,正對著她的大提琴映出漆面柔和的光暈,窗外的明快綠春|色投進光影,流淌了一地鮮活。

“就是這裏了,”赤司輕輕搭住她的肩膀,看少女的神色就知道她相當中意,少年唇邊勾起柔和的笑意,“你常玩的樂器都在。”

“謝謝,”冬花咬著下唇,緩步走向樂譜架,滿屋古樸和緩的深木色中,有一抹極其亮眼的顏色在餘光中閃爍。冬花湊近,不自覺歪了歪頭,頰邊的碎發順著動作落下來,“這是……奇跡的世代。”

“啊,”赤司一怔,“可能是忘記收起來了。”

“今年冬天嗎?”冬花睜大眼睛仔細地端詳著照片,又咬著嘴角喃喃自語,“在籃球場拍的呢。”

“嗯,替黑子慶祝生日,所以大家約到一起打了一次球。”

聞言,冬花像是只突然豎起長耳朵的兔子,立刻扭過頭來看著他,深灰色的眼珠在光下閃著清透的無機質底色,看起來居然無端有幾分忐忑。

“沒什麽的,”赤司揚了揚眉,看出她眼底將發未發的隱隱擔憂,於是走過去,目光平和如水地替她把碎發別回耳後,離開時長指狀似不經意地輕輕勾了勾少女薄嫩的耳垂,“很早之前就不在意了。”(註)

之前被綁架時,佐藤光曾經粗魯地拽掉她的耳鏈,耳洞當時就撕出口子冒了血,不過情況危急也顧不上管。在醫院情況有些好轉之後,就連醫生都沒註意到她的耳垂,赤司卻看在眼裏,每天都默不作聲地拿了藥來替她擦抹。

即使是天天被觸碰的部位,冬花還是被他勾出了一後背麻癢,薄薄的耳垂登時就浸了紅,她不自覺瞇起一只眼睛,露出像貓咪被搔弄癢處的神態。

不過片刻之後麻癢褪去,冬花突然想起什麽,目光一怔,隨即驟然低落下來,她垂下眼瞼,盯著自己的手指出神,聲音恍然是從遙遠遙遠的地方悠悠傳來:“是我忘了,你們兩個……很不一樣。”

“冬花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嗎?”赤司看著她絨絨的發頂,伸出手指點了點,“但——我們都是赤司征十郎。”

恍若有一座軟雪山驀然在心口坍塌,冬花心頭狠狠一跳,大腦深處居然傳來了從高處掉落的失重感,她猛然擡起眼睛,怔怔地凝視著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容……以及極其熟悉喜歡的清俊五官。

註意到少女如潭水澈透的眼珠裏已經泛開一圈又一圈漣漪,赤司征十郎輕輕彎下|身,閉起眼睛跟她以額抵額,囈語一般輕聲說:“都是很久之前的事,冬花現在不要費神去想了,以後狀態好一點,我再慢慢講給你聽,好不好?”

冬花乖乖跟他抵著額頭,垂下濃密的眼睫,抿著嘴唇小聲地答非所問:“那,Winter Cup結束以後、以後……”

她“以後”了半天,接下來的話還是堵在心口,說不出來。

“父親那邊嗎?”赤司會意,繼而攏著少女的後背,讓她側著臉枕在自己的肩膀上,“輸了比賽之後,父親的確很不滿,不過——也沒有說讓我不許再繼續下去,總而言之還是打下來了。”(註)

“對不起,”冬花伸手抱住他的腰,動了動腦袋,小聲地貼著他的耳朵道歉,“對不起,你那時候剛剛……我還跟你鬧脾氣,不打招呼就一個人回了京都……”

“沒什麽的,”他揉了揉少女的後腦,溫柔地蹭著她的頸側,“我都明白。”

於是崩落的雪又化成溫熱的細水,靜靜在心口淌流,那些紛雜的情緒都在他傾下來的懷裏消失無蹤,冬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不自覺安心地在他頸窩蹭了蹭,用力閉了閉眼。

再睜開時,被風揚起的薄紗窗簾突然遮蔽視線,幾乎要碰上眼睫。冬花本能地瞇起眼睛側頭一躲……卻由此看到了藏在那張奇跡世代合照後面一點的照片,露出的宮廷長裙腳頓時勾起她模糊的回憶:“那張照片……?”

“什麽?”赤司跟著一起看去。

“在你們合照後面一點的,我看著好眼熟。”冬花踮起腳尖,用臉頰貼了貼他的,這才扶著赤司的肩膀,輕巧地從他懷裏退出來。走過去湊著頭看。看清的瞬間她登時頓住,懵然眨了眨眼,動作緩慢地扭過頭來:“這是,舞臺劇的時候?”

赤司看起來有點無奈:“那張也沒收起來嗎?”

冬花伸手,將相框拿在手裏,低頭仔細端詳:“我都忘記了,居然還一起演過舞臺劇嗎?”

相框旁邊的樂譜是天鵝絨包|皮,即使天天打理也很容易吸灰,少女剛剛拿相框的時候不小心在指尖沾染了一點。赤司拿出手帕,低頭認真地擦拭少女白皙的指尖:“因為冬花那時候不太喜歡跟外界打交道的樣子,舞臺劇戲份也很少,抱著完成任務的心態上去,所以也沒留下什麽印象吧。”

冬花不知為何有些心虛,她咬了咬下唇,張著手乖乖地任少年擦拭。塵封的記憶被他一句話掃落了積灰,她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,發現自己果然是被抓鬮抓上去的——

“我們之前選定的節目是舞臺劇,”A組班導在講臺上推了推眼鏡,“現在來確定角色人選,不過演出服的尺寸很固定,我們還是不搞反串那套了,就女生抽女性角色,男生抽男性角色——現在女生先開始抽。”

帝光祭臨近,A組之前就投|票選出了以舞臺劇“睡美人”為演出節目,今天到了確定人選的日子,班裏的學生立刻水入油鍋一樣沸騰了起來。女生表現得隱蔽一些,最多就是偷偷地瞄一眼講臺上的暗箱,不少男生卻直接站了起來,摩拳擦掌。

和周圍咋咋乎乎的同齡人不同,赤司依舊穩重平靜地坐在座位上,身為班長,他當然知道這場舞臺劇所需人員眾多,幾乎每個A組學生都逃不了閑。也正因為如此……少年不著痕跡地側了側眼睛,餘光中掃到那個滿臉寫著事不關己的少女,兩秒之後又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。

冬花對舞臺劇興趣不高,因此只是懶洋洋地托著下巴,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發呆。

“女生,一個個上來哦。”班導在講臺上拍了拍手。

“唔,我是仙女教母一號。”

直到前座的女生站在講臺上,正紅著臉將紙條上的內容念出來,冬花才回過神來,等前座女生回到座位上之後,她同樣按著裙擺站起來,向講臺走去。

幾個男生暗自握緊了拳頭,滿臉期待地盯著她的動作。

“……”冬花看著手中紙條簡單的字跡,飛快地皺了皺眉頭,一向不起波瀾的眼底竄過一絲不妙。她在全班同學的註視下僵了兩秒,繼而面不改色地念出了聲,“我是愛洛。”

A組先是詭異地安靜了下來,隨後就爆發出一陣“好啊!”“我要抽王子!一定要抽王子!”的壓聲。

班導看著少女冰冷木然的臉,心累地嘆了口氣,過去拍了拍她的脊背:“好了西園寺,下去吧。”

最受期待的公主已經被抽出去了,剩下的女生要麽熱情不高,要麽暗自松了口氣,很快就輪到了男生。

“男生的話,班長先來吧?”班導拿出男性角色的暗箱,微笑著看向赤司。

紅發少年點了點頭,在男生們“別是他別是他”的低聲祈禱下走上了講臺。他把手伸進箱口,幾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,隨後若無其事地將紙條拿了出來:“我是……”

他眉頭一跳,輕輕把紙條在手裏攥成一團,目不斜視:“國王。”

男生們立刻松了一口氣。

下一個上去的是赤司的同桌,他蹦著上了講臺,一邊憨乎乎地沖臺下傻笑,一邊用力搓著手掌,下面有男生噓他,也絲毫不生氣,好脾氣地繼續傻笑。

搓了好一會,他才終於結束了神秘的搓手儀式,滿臉莊嚴,鄭重其事地把手伸進了暗箱裏,不知挑了多半天,才在“快點啊!”的催促中抽出了手。面對手中疊成小方塊的紙條,他不自覺皺起臉,緩慢緩慢地打開——

“嗷!!!我是王子!!我是菲利普!!!”男生立刻竄了起來,在失落的嘆氣聲中興奮地跑回了座位。他有心跟自己的同桌好好宣洩一下情緒,但讓他去揪赤司的領子他也不敢,男生臉上興奮不減,退而求其次地拍打桌面,“赤司赤司!!我是王子!菲利普王子!你是我爸爸!哈哈哈!!!”

赤司征十郎:“……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以後都晚上九點更了哈!

俺俺:哦

早就放下了WC的輸贏/赤司征臣對他的失敗不滿——官方公式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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